退休这事,说起来挺简单,真到自己经历的时候,反倒觉得哪天都能过成新样。我原本也想着随便转转,结果没想到抚远这个地方,还真让我刮目相看。这次出来,没安排啥高大上的路线,但过得可比跟团实在多了。

一到抚远,我最放不下的还就是太阳。人家都说,到最东边看第一缕日出才算没白来。东极广场,那个大大的“东”字,真别具一格,太阳还没出来,我就已经被早早占据的好位置和广场上的热闹气氛给感染了。清晨的江面泛着雾,等太阳慢慢探出头,把江面照成一片金,心里的烦心事,好像都被晒走了,睡意也赶跑了不少。
日出之余,黑瞎子岛吸引我,是因为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。岛上一脚中国一脚俄罗斯,就跟小时候听大人们说的“界河”有了点实际体验。八角九层的东极宝塔,爬上去腿有点软,可到了顶,手心的汗都不算啥,看向远处,江水湍急、国界分明。哈巴罗夫斯克的楼房仿佛就在眼前,历史上的争议也好,现实的和平也罢,站在这样一个地方,挺有意思的。

其实这一路下来,比风景更让人动容的是那些“边境的记忆”。明代的城墙轮廓、苏联烈士的纪念碑,全都静悄悄地立在那。碑上那句“用鲜血凝成的友谊”,让我犯了嘀咕,历史不是只靠嘴说,真要用心走一遍,才能体会一份份沉甸甸的感情。过去那些事,有时真的离我们并不远。
当然我没忘记抚远的主人——赫哲族。在展示馆,鱼皮做的大衣、鱼骨拼的画,拿在手里一轻,心里一沉。那不是摆设,全是老祖宗们几百年过日子的办法。跟传承人学着鼓捣鱼皮挂件,我在心里叨叨:这双手没白用。晚上看伊玛堪说唱、人家扭迎宾舞,气氛特别带劲儿。咱虽然上了年纪,但凑热闹这事还真没拉下。

对吃的,我一直拿不出什么高标准,主要图“地道”。朋友前头就跟我说,到了抚远,别管有没有时间,鱼一定要多吃几回。我在本地小馆子里点了全鱼宴,江里的塔拉哈、鳇鱼,做法各有讲究。刹生鱼片得薄,蘸土豆丝、香菜,腥味全没了。烤起来表皮焦脆,咬下去“咔嚓”,嚼着嚼着,感觉像换了一副嘴。炖鱼锅子刚端上来,香气就拐了三个弯进我鼻子里。用赫哲族老人常挂在嘴边的话说,“水是活的,鱼才鲜”。
当然,这世上哪有纯粹没烦恼的行程。我就趟了点小坑。黑瞎子岛湿地公园,听着名头不小,但实际就是一片芦苇地,道路又难走。木栈道太宽缝,跟孩子一起过去得格外留心。然后,所谓“东极鱼市”,那就别惦记了,价格写得虚,上去一逛就能闻到严重的腥味。绕开点,鱼博馆旁边的小巷不错,挂着手写木牌的老李鱼行,讲价也实在,我还站那看了一场宰鱼表演,挺有趣。

有一点我还得提,都说抚远遥远,但铁路、公路、乃至口岸现在都比前些年通畅多了。老一辈记得边境冷清,如今吃喝玩乐,竟然还能碰见俄罗斯游客,边界感忽远忽近。大变之下,老地方也开始有新模样。
大江大河,边地小城。有日出,有老街,有鱼香,有故事,这些融合在一起,不知怎么地,就让人特别有安全感和归属感。退休以后,总觉得该为自己多留些回忆,不必赶时间,不必抢头彩,能在这样的小城里慢慢走慢慢吃,知足。

谁还有啥鲜为人知的小馆子、奇怪玩法,留言里砸来。我这年岁,最不怕的就是再折腾一次。